【Y2】莱茵河,清晨六时半(中)

* 破镜重圆梗,上在这里

总而言之,就是写着写着剧情变多了 (*゜ェ゜*)



04.


二宫脑袋枕靠椅背,摇摇晃晃一路,列车行进到终点站时被身边好心的乘客叫醒。德语硬朗,落在耳畔铿锵有力,二宫睡眼惺忪地道了谢,连余下的困意都被冲洗干净。

玻璃车窗外掠过来来往往的旅人,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发出粗糙钝响。半露天的火车站被玫瑰色晨曦笼络,目线所及近远处皆是温柔。

二宫活动了一下头颈,单手提着双肩包走到列车中段,自动车门左右吱呀打开。他甩甩肩膀,一步跨入清晨的科隆。


人们常言德国个性严谨到孤僻,方正是表象。二宫在这里待久了,从含蓄的东方式美学透析下品出些刚性的浪漫和柔和的英雄情怀。这大概也是为何他镜头下的科隆总有不一样的韵味。

他偏爱这座城市,原因不明,思来想去,或许还是浸入与樱井有关的回忆片段。



他们以前交往的时候来过一次科隆。那是二宫剧团解散前最后的倒数第二次公演。

演出安排在古旧的小剧场里,观众没有满席。浮士德落幕,连掌声也寥寥。主演算不上有什么天赋,二宫眯着眼睛在后台候场的时候这样想。他演的角色更加寒碜,不过是金銮宝殿里一位内阁大臣,连台词都只有两句。说来是演员,不如在后台的杂务干得更多。


二宫从帷幕的缝隙间略略向外张望,樱井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大概也对台上失了兴致,对上他的视线,眯起眼睛笑,又举起手在腹部揉搓三圈,大约在抱怨好饿。

二宫也笑,红色丝绒帷幕的间隙中,被舞台灯光切割出俊俏的下颌线,黑痣在玉白的皮肤上一闪而过。二宫比常人更浅一些的双眸,此刻好像盈满着水,泛出动人的波纹。


演出一结束,樱井和二宫就脚底抹油拐进小巷里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黑啤配猪肘。室内派二宫摸摸肚皮,想要躲回宾馆补觉,却被樱井一把搂进怀里。花了这么多天做的攻略,你可别想跑掉。

二宫满身满心的拒绝,却被樱井突然俯身的亲吻卸了力气。小餐馆的店长是个五十几岁的白胡子老人,远远望着他们笑。二宫脸颊上骤然漾出红粉,樱井低声笑出来,然后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吻下去,缓慢而珍重。


科隆大教堂钟楼一共533级台阶,手牵手爬上去并不很吃力。在顶端一整圈的观景平台边樱井只敢贴着最靠里的墙,偶尔往外一瞥,脚下万丈深渊,其他建筑都像玩具,远远地被弃在巨人脚边。

“明明恐高,还爬什么钟楼。”二宫轻声吐槽,踩到边缘细巧的铁丝网边远目眺望,末了视线往下一挪移,最终也乖乖和樱井回到了最内里并排。

十字相扣的手心沁出黏湿的汗水,心跳得尤其快。二宫踮脚亲在樱井脸颊边,然后又ふふふ地笑。早就想试试吊桥效应,心动吗?


那一刻分针回到起点,脚底忽然洪钟击响,澒洞浩瀚。全城的钟楼次第应和,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教堂传来节奏不一的悠远钟鸣,几分钟后,茫茫平息。

樱井的回答湮没在钟声里,眼神一如既往温柔如水。


出了教堂,樱井拉着二宫参观古龙水博物馆。二宫打开瓶盖轻嗅,鼻翼抽动,让樱井联想到某种小动物。嗯,这个味道不错,和翔ちゃん很配。

樱井把手腕勾在二宫肩颈上,蹲下半寸,跟着闻了闻,是还不错,是不是跟我一样是成熟男人的味道。

二宫大笑,抬起樱井手臂嫌弃地逃出禁锢。


旅途末尾,在霍亨索伦桥上挂情人锁却是二宫的主意。

这条由三座铁路桥和人行道组成、横跨莱茵河的霍亨索伦桥,一整面的铁网全被缀满了五颜六色的爱情锁。有些颜色艳丽,有些露出斑驳锈迹。列车经过桥体,地面震动,金属敲击发出宏亮清脆的声响。

挂锁的时候二宫没多么上心,他只猜想这是樱井喜欢的花样。

扣上锁孔起身撞进温热的怀抱,男人从背后箍紧手臂,带着笑音的呼吸落在侧颈。这下可锁住你了,カズ。





这一次二宫重新回到科隆也不是为了旅游看风景,他头一次接了人物摄影的工作,给当地的制香手艺人拍写真。他翻来覆去试了几种构图,最终效果还算不错。

被拍摄的年轻德国女人想留二宫下来一起吃晚餐,她很喜欢这个小个子的亚洲摄影师,德语说得流利俏皮,尾音总是拖出没有磨灭的、日本话那样柔韧活泼的味道。二宫最后还是推辞掉了她的好意,走在街头才发现无处可去,也根本没有想去的地方。

扎身酒吧贪杯到半夜,二宫感到有些后悔。酒精很容易将原本规规矩矩潜伏在他身体里的情感升腾出痕迹,比如他感觉到切实的寂寞,比如他还想要见到樱井翔的心情。


他狡猾地接着醺意给樱井传了讯息。他们彼此间总是保持着如此得当的默契,既然他出现在自己的摄影展上,二宫就明白樱井向他敞开了一个柔软的窗口。

二宫迷迷糊糊地掐着日本的时差,清晨六点,应该还不到已读的时候——况且在没工作的时候,樱井其实还是个爱赖床的家伙。


未读。未读。未读。

二宫捏着手机又等了两三个钟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简直像在等早恋对象回消息的高中生。他想自己大概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接着拨通了樱井的电话。


非常罕见,三次拨打之后都无人接听。

二宫琢磨要是在回国的飞机上总该是没有信号,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实在不像樱井作风。他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了一串,收件对象樱井的高中同班同学、自己剧团的同事相叶雅纪,他大概也是唯一知道他们之间恩怨的共同好友。

相叶的消息倒很快回了过来。


「你说翔君啊......他这两天,好像要做什么手术,我也联系不上。」

「但他跟我说是小手术,很轻松的,ニノ也不要担心。」



05.

  

二宫登上回国的飞机时手机只剩下3%的电量。

他下意识想去掏背包里的充电线,三次都没有打开拉链。至此他才发现自己冰冷的指尖竟然在小幅度颤抖。


他给相叶回拨电话的时候语气还很平静,思绪明晰。他说你知道吗,不可能是什么小手术,因为樱井翔来德国找我了。

相叶大惊,老同学大约也知道樱井的秉性。打电话问了一圈,同事说樱井两个月前就从电视台辞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再向下追问到樱井妹妹小舞的讯息界面,相叶才弄明白樱井得了个多么“不严重”的毛病。


「......是脑瘤、ニノ,恶性垂体瘤。」



几乎连续的通宵加上轻微的晕机症状,二宫在飞机平稳进入平流层后睡得昏昏沉沉。梦里被樱井霸占掉一大半,剩下一些零碎、没有意义的片段。

就好像记忆中变成黑白色调的那个男人忽然又活生生地、重新站在他心口,眯起那双总是温柔注视着你的眼睛。


  

二宫想起他们两个从科隆回国之后,樱井接到的那通电话。摇摇欲坠的缝隙由此开始爬上墙体。

电话来源于樱井的父亲。樱井家里人本是当他小孩心性、扔在外面放养三五年,无奈樱井倔得太狠,父母终究开始把他往正路上抓。

用的招数也算狡诈,重病在床的祖父握住樱井的双手,哑着声线嘱咐他要懂事点。就算是做戏,也该让祖父在世之前见到孙子事业上乘、妥妥帖帖娶妻生子,这是父母拿来胁迫樱井的理由。


樱井略一沉思答应下来,本先打算做完戏就散场。二宫从背后贴着樱井的肩膀,手指缠绕把玩着男人过于长而卷曲的发尾,轻声笑了。戏一旦开场很难再把幕布放下,翔ちゃん不像是能回得来的人。

在狭窄的床上翻个身都困难,樱井却拗执地转过来,去啄二宫的嘴唇。他们锢不住我的,没用。

二宫没应,却另抓了话头,像是硬要绕开刚才的论辩。呐,翔ちゃん的初恋是怎么样的?

记不清了。樱井大方地承认了。高中时候的事情,隔壁班的,和我都是足球社的,所以......樱井忽然笑起来。情人节的时候逃课,花了很大气力搞到日本队签名的足球服,冈野雅行的。蛮厉害的吧?

二宫也笑。不错,还挺浪漫,还以为翔ちゃん会搞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这种土到掉渣的套路。

樱井搂着二宫的腰。我就不信カズ没年轻过,初恋是男孩子女孩子?

女孩子。二宫扭了一下身子,想要躲开樱井不安分的指尖。没什么故事,因为告白被拒绝了,ふふふ。

哈哈哈什么嘛......樱井感觉很有趣似的,笑得更夸张了。我以为カズ不是那种会主动出击的角色呢。

不主动出击你现在会在我床上吗?这次轮到二宫去吻樱井的下颌。


后来不知道聊到什么时候,两人迷迷糊糊睡着了。二宫做了个梦,是年轻时候的樱井翔,染着金色的头发,右耳耀武扬威地挂着耳坠,他朝自己大步奔跑着,笑容热烈到烫人,以至于二宫不得不抬起手去挡。

醒过来的时候樱井穿好了西装,在跟他唯一的一条红色条纹领带干架。二宫爬下床帮他熨帖地打出个左手结,尔后用手在他屁股上一掌,说加油,翔ちゃん。

那天是樱井去父亲推荐的电视台面试的日子。



两个月后樱井的名字出现在某档知名访谈节目的副制作人一列。

二宫盯着电视屏幕,垂直字幕一点点向上掠过。他心里涌起些复杂的情感,喜忧参半。恰好樱井西装革履挤回二宫逼仄的出租屋里,先从背后抱住二宫,又凑上来讨了个吻。

“刚刚看了节目,不愧是翔ちゃん,很棒。”

樱井实际上很喜欢听二宫讲两句捧场的话,虽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行为好像有点幼稚。但二宫每次都捧场得很,樱井忍不住笑弯眉目。

“カズ明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明天我去剧团,现在怎么不去?”

“我要先去对付香取小姐。”樱井挠挠鼻尖,末了还要油嘴滑舌添上一句,“カズ一个人呆着,不会寂寞哦?”

“哪来那么多废话,ふふ,快去。”


樱井急急忙忙又出门和相亲对象约会的时候,二宫心里确实没泛起多大波澜。

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窝在地板上噼里啪啦地写绯闻报道,樱井在他肩膀上凑了一个脑袋、看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啊呀,カズ真是会抓爆点,我写起来就完全不行呢。

所以啊,翔ちゃん,你就该干点君子的事。

二宫收拾到房间里两个人换下的衣服扔进楼下的洗衣房,恍恍惚惚冒出这样的念头。说不定现在的樱井翔,才是樱井翔该有的样子。



二宫一直认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不浪漫不深刻,无非你来我往的附和、寂寞时候的慰藉。

所以在大半年之后,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他也只感觉到一点点的难过。

那时樱井一周常会抽出一两天去陪伴他的香取小姐,其他时间被蒸蒸日上的工作铺得满满当当。有一天休息日,二宫窥见了樱井公文包里的戒指礼盒。

他们本不是一路上的人,三年来的同床共寝不过是因为樱井性子拗执地走了几年歪路,在分岔点与二宫相逢。他早晚要回到他的路上,二宫也永远走着自己的路。


只是他没想到樱井竟然会勃然大怒。而二宫在转身离开后竟然也掉了眼泪。

他在分手后第三天收到了德国艺术学院戏剧专业的录入通知书,花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收拾好自己所有的行李。房间里还剩下一半樱井的东西,但那个男人没有再回来过。


去往另一个国度的前一个小时,二宫在机场给樱井传去了讯息,不出所料没有收到回复。

他知道樱井的倔脾气,所以连一句假面的祝福都不会脱口而出。二宫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对于这份倔脾气的无奈还是欢喜。

少了一句“一路平安”,就好像兀自把他们的故事兀自往后延伸。



半年后,相叶告诉了二宫樱井结婚的消息。

至此他们之间终于应该画上句号,或者说早在很久以前就该看穿他们走向的荒芜终途。


但那天晚上二宫还是哭了。

淋浴间里的水声盖过二宫呜咽的声音,也盖过了他无意识叫出的樱井的名字。


在戏剧表演的课程上,老师教给大家最普遍的感觉记忆法。演员在平时需要有意识地记忆不同情形下的感觉,包括生理和心理的,这样才能在表演时准确地再现出来。

这些分门别类的情感储藏好比被放进一个个小抽屉中,需要表演类似情形时,就可以把它们从抽屉里取出来。至于要拿多少则要根据剧情的选择。

在练习时,老师让大家闭上双眼,想象出他所说的各种情景,二宫需要回忆过去曾经经历过的类似情形并把当时的感觉通过面部和形体再现。


寒冬夜里起了一阵风、每一个毛孔都因为冷而颤抖......二宫想起初遇见樱井的一天。

整个人都很放松、像百无聊赖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一样舒服......二宫回忆着靠在樱井怀里按掌机的时候。

一个人呆在没有开灯的房间、感觉到忧郁......自己是个怕寂寞的家伙,樱井大概说得不错。

......


喜悦的、悲伤的,狂热的纠葛、冷漠的回身,扬起脖颈极舒服的喟叹、爬上眉梢隐约透露的哀伤......无数的回忆,无数的情感,无数砰然心动的瞬间,竟全然与樱井相关。


......翔ちゃん,想你了。

可惜二宫的喉口发出的呢喃同样也被水流声湮没。




二宫第一回从飞机上醒来,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机舱熄了灯,玻璃窗外是黑夜。他摇曳在阴暗中,仿佛夜色于他是一种极其温柔的庇护。

就像漫不经心的恋爱原来也是庇护。


可是漫不经意从来都不美好,它是尘埃。



TBC.


按这个速度 生贺赶不赶得上啊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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